他的名字,潜入人民心海

全国各地民众来汉送别黄旭华
武汉晚报 2025年02月11日

    2019年9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勋章和国家荣誉称号颁授仪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共和国勋章”获得者代表黄旭华在仪式上发言。

    新华社记者丁海涛 摄

    1988年3月4日,黄旭华在辽宁葫芦岛与潜艇合影。

    来自全国各地的民众自发送黄老最后一程。

    记者胡冬冬 摄

    2月10日上午,武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人们,前来送别“共和国勋章”获得者、中国第一代核潜艇工程总设计师黄旭华院士。

    8时许,武昌殡仪馆旁的路上已有大量等候的市民。没人知道谁是最先到的。

    深圳市翠北实验小学五年级学生陈淼莼和妈妈、哥哥一起坐了13小时绿皮火车,凌晨5时许抵达武昌站,下车买了鲜花,守在殡仪馆门前。早晨的武汉气温低于零摄氏度,兄妹俩穿上了最厚的校服。妈妈黄如棉说,她没有说太多教育的话,但孩子们好像都明白,“要去纪念一个让我们‘不再挨打’的人”。

    上海交通大学船舶与海洋工程专业学生黎家硕提前一夜乘高铁抵达武汉。早上,他特意洗了头,把自己收拾精神点,来看“学长、灯塔与航标”。

    满头银发的武汉退休钢琴教师郭萍不太会操作智能手机,她向学生打听送别地点,从黄旭华生前工作的七一九所,一路吊唁到殡仪馆。

    “您就帮我放在门口就好了。”“好的好的,不客气。”货拉拉司机王年生一早上电话响个不停,他的货车里装满了全国各地网友从外卖平台订的上百份鲜花。

    黑色的人群聚满街道,自发排成队,阳光渐渐从云层里出来,照着人们胸前怀揣的明黄或雪白的菊花。

    10时许,武昌殡仪馆天元厅内,哀乐低回。挽联上写着:卅载呕心研潜艇深海蛟龙惊世界;一生矢志卫海疆大国重器铸功勋。

    黄旭华安卧在鲜花翠柏中,胸前覆盖着一面党旗,满头银发向后梳理整齐,面容安详。

    黄旭华的遗孀,92岁的李世英头戴白色羊毛帽,在女儿与助理搀扶下从轮椅上站起来,对着丈夫遗体掩面而泣。一家人围着黄老,最后合唱了他生前最爱的歌曲《送别》。李世英是黄旭华口中“欠了一辈子”的人,是熟人眼中最了解与支持丈夫的“李阿姨”,两人因工作结识,结发相伴69年。

    黄旭华的老朋友李德仁院士也来看他了。他与院士妻女一一握手宽慰,神情动容。去年7月,李德仁曾去医院探望黄旭华,两位老人的手也曾紧握在一起,互道“保重”。

    “我们是金浦中学来的。”从黄冈市英山县金家铺镇赶来的教师陈荣军与李世英握手时说。“哦,金浦中学,记得。”坐在轮椅上的李世英点头回应。陈荣军来自黄旭华夫妇两次造访的乡村中学,学校始终珍藏着院士的题字:金铺中学 学中铺金。当天,陈荣军和两名从镇上考取上海交大、华中农大的学生一起,向黄旭华的遗体深深鞠躬。

    11时许,等候的人群捧着鲜花静默向前,按序进场,除了“黄老一路走好”的喊声,听不见一点嘈杂声。

    有人带着一幅画来送别。10岁小学生吕昀骁花5天时间为“黄爷爷”手绘了一幅“潜龙在渊”。画里,戴着“共和国勋章”的黄旭华与中国第一艘核潜艇在一起。

    有人带着一首诗来送别。“噩耗惊天地,悲风恸九州。灵柩归神所,哀悼化春愁。劈波威碧海,斩棘筑龙头。埋名三十载,功利在千秋。”它出自河南信阳的13岁中学生王尊。

    一位在汉口江边长大的退役军人,将手写信别在花篮上。“春天来了,花儿开了,但您却怀着对祖国与核潜艇事业的深沉之爱离开了。痛失国士,捶胸仰天,泪眼模糊,今夜无眠。”

    很多花圈的落款没有名字,仅仅写着“第一研究室”“第二研究室”“第三研究室”……他们来自黄旭华的同事,一些从不接受采访、总是行色匆匆的人。

    送别现场,有人满脸泪水,有小学生庄重地敬礼,“我们会永远想念您”。有人匆忙拎着行李箱赶来,不远千里,只为“送他一程”。

    人们讨论黄旭华最多的往往是他“隐姓埋名,为国奉献一生”,但他的名字,早已深深潜入人们的心底。

    记者占思柳

    【追思】

    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共和国勋章”、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全国道德模范,中国第一代核潜艇工程总设计师,中国船舶集团有限公司第七一九研究所原所长、党委书记(代理)、名誉所长黄旭华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25年2月6日20时30分在湖北武汉逝世,享年99岁。连日来,黄旭华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如潮追思。

    随着黄旭华的离去,中国第一代核潜艇四位总设计师(赵仁恺、彭士禄、黄纬禄、黄旭华)已全部辞世。 

    他们用一生铸就的“深海长城”,成为守护国家安全的钢铁屏障。而他们留下来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力协同、无私奉献”的核潜艇精神,也正成为民族复兴的精神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