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UP主“吴伍六”将自己奶奶的照片用AI工具生成了虚拟数字人。

    在科幻动画《万神殿》中，父亲临终前将自己的大脑扫描上传云端，成为一个有记忆与自我意识的数字生命，以游戏角色的形象陪伴在女儿身边。这是人们关于数字生命的想象之一。

    武汉人工智能研究院数字人方向算法研究员告诉记者，国内消费级的数字分身和数字机器人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对成熟的阶段，普通人使用这些技术的门槛正在逐步降低。例如，武汉人工智能研究打造的数字人创作平台已实现技术零门槛，用一小段视频就可以复刻数字分身。

    在某购物平台上，记者输入“复活亲人”“AI数字人”等关键词，显示有相关“宝贝”176件，热度本周上升15%，平台上同时出现了从10元、100元、10000元不等的产品。其中，一家以“破损修复、黑白上色、怀念亲人、微笑眨眼、开口说话”为展示语的产品，显示超500人“加购”，评论区里，多数买家给出好评。

    记者咨询这家网店的卖家获知：只需提供一张正面照片即可制作视频，人物呈“微笑眨眼”动态效果收费20元；如果希望人物动起来并说话，可编辑文本用AI生成语音，收费60元；如果另有特殊声音克隆需求，收费100元，24小时左右出成片。在记者询问如何保证用户隐私时，卖家回复：视频仅做怀念亲人用途，制作完成后会删除照片，需要买家确保照片取得本人授权，如造成肖像侵权，责任自负。

    今年3月，音乐人包小柏“复活女儿”一事一度上过热搜。2021年，包小柏患病2年的女儿包容离世，年仅22岁。“走不出来”的包小柏开始钻研AI，并联合国内最早做大语言模型的公司，花了一年多时间“复生”出女儿的数字人“包容”。

    数字人“包容”有着与包小柏女儿高度一致的声音与神态，会唱歌跳舞，能与他实时聊天，道早安、晚安。今年包小柏妻子生日时，数字人“包容”唱了生日快乐歌。包小柏说，那种被陪伴的心情跟慰藉的心情，是在理性的情况下接受悲哀。

    在B站，UP主“吴伍六”展示了用AI工具生成虚拟数字人的方法，他上传了几张奶奶的照片，AI生成的形象“眼神充满故事感，白发、皱纹与松弛的皮肤”富有真实质感，接着，他将几段奶奶生前的电话录音也输入进模型，训练结束后，一位操着浓浓湖北口音的老人在视频里说道：“我说你（爸爸）莫喝酒，要节约，莫打牌……”屏幕很快被弹幕占满。

    “想哭”“破防了”“口音太熟悉了”，4000多条评论里，有不少网民表示“有点恐怖”。“奶奶”的声音和相貌过于清晰，让人觉得害怕，视频有消费逝者之嫌。对此，“吴伍六”后来在视频里回应：更多的讨论才能让AI发展技术越来越可控和规范，希望未来社会可以构建一个完善、健全的数字缅怀系统，用来表达和延续爱和思恋，AI不是只能带来焦虑。

    武汉人工智能研究院数字人方向算法研究员表示，数字人的能力取决于大模型的能力，目前的数字人还是根据人类给出的数据做的统计建模，产生自我意识与情感还比较难。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武汉大学心理健康中心原教师李茜认为，AI技术能帮助人弥补遗憾，完成告别。但风险是，丧失是一个很大的创伤，对于一些心理脆弱的人群，如果不能分清现实和想象，可能会加重哀痛。她建议，未来将AI应用于哀伤的治疗时，需要进行专业的心理评估。

    在衷华脑机研究人员余锦波看来，如果数据足够多，机器人生成自我意识不是没有可能。简单地说，就是看数字人能否作出0和1的判断，“我相信数字人是技术可控的”。余锦波还谈道，100年前，心脏搭桥手术对于人们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任何新技术的面世，大家都会有一系列的顾虑，但我们必将迎来与AI、新技术共处的时代，“这不是坏事”。

    记者占思柳